【短篇系列】月圆花好 一
·素缘父子中心
·民国AU世界观
·ooc都是我的锅，他们属于彼此
小暑将近，北平城却是连着十几日不曾下雨了，随着烈阳席卷而来的高温将深藏在地下的水分蒸腾而出，汗水混杂着空气中的水汽一起黏在路人的身上，闷热而又令人烦躁。路上的行人拖沓着步伐，路边摊贩们也早没了声音，找些阴凉地躲着日头，袒胸露背，手里拿着草帽或是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懒懒的扇着。整个城里，静得只能听到知了那嘶哑而枯燥的鸣叫声。
在这燥热、死寂的城中，燕大是一个特别的所在，那园子依山傍水，遍布植被，现在正值夏日，四周更是生机勃勃，郁郁葱葱，再加上园子里的多是风华正茂的青年人，又个个腹有诗书，才华横溢，使这里显出一股与外面不同的勃勃生机来。总之，称这里是个钟灵毓秀之地也不为过。
从归国那日算起，素续缘已经在这园子里走过五个寒暑了。他的小屋在校园里非常僻静的一个角落，屋外带着一个小小的园子，里面有个种着几株莲花的小水塘。不知长了多少年的爬山虎密密地从墙根开始，一点点延伸，几乎布满了整个红色的砖墙，只剩一个窗框上了红漆的彩色玻璃窗子漏在外面，偶尔能隐约看到窗边伏案书写的那个人影。
素续缘正坐在那窗边，全神贯注地翻看着原来的笔记，准备着下一周的课程。这段日子学校一直不平静，眼看着北平这边的局势越来越紧张，也不知到底最后能不能和平解决。那些进步学生们这些天一直在筹备反nei·zhan和反zheng·fu·fu·bai的游行活动，课程上不免缺了许多。素续缘向来体贴这些孩子，便想着把早就备好的课多做些调整，把进度调整得慢些才好。
“叩、叩、叩。”门口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：“风教授，您在吗？我是木兰。”
“嗯，在的，请进。”起身开了门，他的学生木兰为首，带着三四个学生站在门口，并不都熟识，但这些面孔他在学生代表的会议上是都见过的。看着木兰手里拿着一沓纸，满脸期待地看着他，素续缘心里便有了数，心里微微叹了口气。不过也还是热情地招呼他们进来了：
“进来吧，外面日头大，大家都进来坐吧。”侧身让开，等学生们进入后又把门仔细地关好，转回身笑着问道：“今个不是周末吗？你们这是从哪里来？可要吃些什么解渴？正好上午买了个西瓜，正放在后面井里冰着呢，我一个人也吃不完，既然你们来了，便大家一起分着吃了吧。”
“不用了，风教授，我们是来找您有点事的，说完就走了，不打扰您多久。”木兰笑着上前一步。
“哦？”素续缘笑笑，也不急着开口，走到书桌旁缓缓坐下，斜靠在椅背上，又取下眼镜，拿了桌上的布细细地擦着，这才开口：
“说吧，来找老师是为了什么事？”
“我们想请您在这份qing·yuan·shu上签名，并且跟我们一起参加下周三的you·xing。”木兰走近，郑重地把手里的qing·yuan·shu递到素续缘面前。
素续缘重新戴上眼镜，接过几张沉重的纸，细细读了一遍。半晌才将那qing·yuan·shu放到书桌上，说：
“这个字我不能签，你们回去吧。”
“为什么！？”木兰觉得不可置信，他们这位风教授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爱护学生兼好说话，再加上他是留洋回来的，思想上也很开放，所以对学生的各种活动一直是支持的态度，上一次因为粮食的问题他们nao·xue·chao的时候，风教授还替他们挡着前来zhua·bu·学生的zheng·fu·jun·dui，这才几个月，怎么态度就变了这么多？
“风教授，我们的请求都是很正当的，您为什么不能同意？难道您要看着这北平城因为那些人的私心陷到战火里去？要看着他们贪赃枉法作威作福而无动于衷吗？”另一位男同学上前质问。
“我自有我的理由，这一次，我说什么也不能跟着你们胡来，木兰，老师劝你，为了你们大家好，这一次你们不要再闹了。”素续缘收起了一向温和的表情，严肃地对他的学生说到。
“什么理由！你能有什么理由！你不过是怂了！怕了那些jun·dui，那些枪炮罢了！亏你还是留洋回来，接受过进步思想的教授，没想到也这么胆小如鼠！枉费了大家对你的信任！” 说话的是物理系三年级的学生，名唤聂求刑
素续缘向那人看去，只见那人拳头紧紧地攥着，脸憋得通红，像是随时会炸开似的。
“阿刑，你别这么对教授说话，大家再商量商量嘛，着什么急呢。”边上有人劝道。
“不必再商量了，我意已决，这件事情我不会再参与了。聂求刑，我知你素来对我不满，你说我什么我不再会。只希望你好生思量，今日这不是小事，哪里能依着小孩子任性的脾气胡来！几个月前，血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？”素续缘站起了身，身子微微有些颤抖，面上因为激动而染上了些微的红晕。
“你没资格说我！”聂求刑听到这话，竟像是一盆水泼在了油锅里一般，瞬间跳了起来向素续缘扑过去，踢翻了边上的椅子，一把抓住素续缘的领口对他吼道：
“你以为我不伤心吗！湘音死了！我是看着她死的！这几个月来我没有一天不梦到她死时的样子。但是她是为什么死的？她的愿望呢？她的理想呢？亏她那么敬重你，亏他把你当成大哥、当成家人一样关爱着。风远清我告诉你！你别自己做不到就拿教授的身份来压人！我会没你那么胆小！不管前面是什么在等着我，我也会带着湘音的愿望走下去！”
“闹够了吧。”素续缘看着他，冷冷地开口。聂求刑看他如此冷淡的反应，还打算再说些什么，早被一旁的同学抓住，扯开了。
“既然你们铁了心的要去闹，那我也没法子，我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，你们话说完了的话就离开吧。”素续缘仔细地把衣领皱起的地方抚平，有把椅子扶起，背对着学生们坐着说到。
几个学生看老师这样冷漠的反应，互相看了几眼，木兰上前拿走了桌上的文件说到：“那…风教授，我们就不打扰您了。”完了，行了一个礼，带着余下的学生出去了。聂求刑走在最后，愤愤地将门摔上了。
素续缘坐在幽暗的屋内，双手合十抵在头顶，听着“风教授怎么变这样了”之类的议论声渐行渐远。深深地叹了口气，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相片。
那是一张全家福，是柳湘音逝世后他整理他的遗物时找到的。想着哪天该把这全家福交给她仅存的亲人，弟弟柳无色，于是就将这照片小心地收在了身边。
他记得那是很多年前了，当时娘亲还在世，他们一家子还住在江南的一座园子里，隔着不远就是蜀道行叔叔家。蜀道行和父亲是至交，也因此当年柳湘音姐弟没出生时，素续缘一度被两家当儿子养着，那时他还是个调皮惹事的主，一不留神闯了什么祸，便会偷溜到蜀家去，求柳千韵帮忙说情，这法子几乎没有不奏效的。后来湘音他们出生了，他便从小就带着两个孩子玩，教他们国文、算学，直到时局混乱，母亲过世，父亲与zheng·ju牵扯的越来越深，他也被送到了国外去念书，两家这才分隔开来。直到两年前，柳湘音进了燕大读数，他收到父亲的信，说蜀道行和柳千韵都相继去世了，希望自己能够替他好好照顾柳湘音，素续缘这才又恢复到了许久之前那个照顾小孩的哥哥身份，他为此很是自嘲了一番。
然而…湘音死了，几个月前那场混乱的学·潮中，她被前来压·制·学·生的军·队击中了肺部，抢救无效死亡。
素续缘抚摸着相片上的人，他还记得湘音小时候牙牙学语的样子，还记得他们一起玩闹的样子，还记得她课文背不出，被自己责罚时委屈的样子…可现在…
他们生逢乱世，本就祸福难测，更何况他身为医生，性命这个东西有多渺小、脆弱，他早就看明白了。但明白了又怎么样？素续缘没有办法停止责备自己，他明明答应了父亲会照顾好湘音的，他明明知道那件事有多么大的风险的，他明明有机会去阻止的…但是他没有，他没能做到。素续缘不知道，他该怎么和素还真说这件事，不知道将来自己百年之后该如何去面对蜀道行夫妇，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还活着的柳无色。
心内烦乱不堪，素续缘把相片仔细收回抽屉里，迎着外面夕阳的余晖，出了门。
此时早是傍晚，太阳几乎快落了，城里的不再像下午那样的闷热，人们便也活络了起来，街上的叫卖声也多了。大家都赶着在天黑前多卖掉些东西，好买些个菜，回家吃顿饱饭。
素续缘在人群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着，不这怎么的，一向喜静不喜闹的他，此时看着这平常的喧闹市井，竟是没来由的觉得放松，像是把自己藏进了人潮里，别人寻不着，他自己也寻不着自己，找不到了，便可不去想那些事，只任由这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、闲聊声全都灌到自己的脑子里，头脑里“嗡嗡嗡”地吵，却让他自在。
眼看着天差不多黑透了，边上店家的霓虹灯也开始一盏盏亮起来，素续缘打算随便买点什么填填肚子，就回去继续写他的课件。不经意一个转身，余光瞟到街对面一个乞人身上，素续缘愣了几秒，再仔细看时，他只觉得脑子里刚才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全都逃了，现在静得可怕。他像是一下子被从人群中剥离开了一样，没了掩护，便赤裸裸地看到了自己的伤痕、恐惧、悔恨与不安。他像被冻住了一样，直愣愣的站在那里，直到发现对面那人也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视着自己，这才缓过神来。虽然心底在叫嚣着现在不行，现在不能和他见面，但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，只能一步一顿地向着那人走去。
‘想见他，我有话要告诉他，现在就想见他。’这个念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
素续缘恍恍惚惚的，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久才终于跨过了那条街。终于，他来到那个乞人面前，手背在身后，紧攥着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
“耶，这位先生特地走过来，想来是有大善心的人，不如多赏些钱让我吃个饱饭如何。”那人抬头，笑眯眯地看着他说。
素续缘盯着那张脸，除了被隐去的漩涡眉，被伤疤覆盖的半张脸，剩下的一切他都再熟悉无比，那是他仅存的亲人，是他经年思念着的爹亲，素还真。
“总觉得与先生有些眼缘，不知您怎么称呼？”素续缘尽力压制自己激动地心情问那人。
“这嘛…我没有正紧名字，倒是以前一个教我唱戏的先生给了我个诨名叫花爵百炼生，您要是嫌麻烦叫我百炼生就行。”那人依旧嬉皮笑脸地看着他，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。
“这样啊…百炼生，我叫…”素续缘闭了闭眼，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，终是没将那个渴望他能呼唤的名字说出口。
“我是燕大的教授，名叫风远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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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子终于滚回来更文的后记：
…那么多要分开打的词…好害怕这篇被和谐掉…
然后就发现发都发不出去= =只能用拼音了…希望大家看得懂= =
有谁看出来里面一些东西是《北平无战事》里面的吗~几个事件和学生的名字用的是那部剧里的，算是一个致敬吧，毕竟我那么喜欢《月圆花好》这首曲子就是因为那部剧啊。
然后我终于滚回来更文了，本来只想着休一两天就好，果然人的惰性啊啊啊…还是要每天都坚持写点什么比较好。
再次推荐雍怡，虽然我不萌cp只爱兄弟相互扶持，心意相通那种情感，但是这对真的是正史逼死同人的典范…“”《雍正王朝》好好看啊，虽然我总体来说我更偏爱《大明王朝1566》，但是就故事节奏来说，前者真的是好多了，当然了国产剧的剪辑什么的…
接下来想看《走·向·共·和》然而并没有资源orz
哈。
祝愿月长圆，花常好，人长寿。
以上。
